而等看见越随脸上的伤势的时候,她脸上装出来的笑意最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万紫描述伤势,到底用词还是过于冰冷了些,几乎没什么感情化的描述。
但是越青瓷看见的,是脸肿成了猪头的越随。
那脸上面已经上了药了,可还是能看得出来多触目惊心。水肿到了皮肉呈现出透明的质感,看得人忍不住后退,
越随看见了越青瓷,脸上倒是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的眼睛夹杂在了肉缝里,很细小。
他对越青瓷比了个大拇指,含糊不清地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神通广大,一定能来救我。”
柏氏抹了下眼泪,没好气地拍了他的手一下,惹得他一瑟缩。
柏氏又有些愧疚:“都这个时候了,还皮什么?”
“娘,别哭,我又不是没变成猪头过。”
“哼哼,妹妹那时候可是把我好一顿欺负。”
过往越随胖得像是一头猪的时候,越青瓷确实狠狠地将他折辱了一通。
但此刻她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别怕,没有下次了。”越青瓷声音很轻。
越随眨了眨眼睛:“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知道自己是因为越青瓷才有了这次大祸,但他一点也不怕。
越青瓷露出个牵强的笑容,表示自己被他安慰到了。
章识南都成了越家的专属大夫了。
不,应该说是越青瓷的专属大夫。
毕竟越青瓷一早就派人将他提前请到了越家,仿佛知道越随身上一定伤势很严重似的。
章识南给越随全身都上过药,而后道:“越姑娘,借一步说话。”
越青瓷道:“你好好养着。”
她和章识南到了一边。
“令兄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养养倒是能好,可我问了,他有没有被下药,他说下了,昏迷的时候对方给他喂了东西,但是对方没说过那是什么,我仔细看过他的身体,没发现中毒的痕迹,所以这些日子你们得看顾得紧一点,万一悄悄发作了,得有人盯着。”
越青瓷道:“我去问嘉安。”
“嘉安那种人,你还想问出什么结果来?”章识南自然知道嘉安的脾气,“毒药这事儿,你可以问问专业的人。”
要说弄毒,没人比司拂澜更专业了。
越青瓷听出了章识南的暗示:“多谢。”
“不过一点发作的痕迹都没有,很难探查,你还是派人盯紧点。”章识南叮嘱。
越青瓷点头。
送走章识南,越青瓷回了房间。
她看向柏氏和越随,而后道:“你们都下去。”
她将所有的丫鬟都赶了下去。
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越青瓷又道:“暗卫也下去。”
等了一会儿,空中传来一声:“遵命。”
柏氏和越随都有些意外。
“娘亲,哥哥,我有点事情,想要和你们说一下。”越青瓷的语气淡淡的。
现在火已经烧到了家人的身上,她不能再瞒着他们。
从回到越家开始,发生的一件件一桩桩,越青瓷将那些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若我不反击,等待我的只会是地狱,”越青瓷闭上眼睛,“但这些话不能掩盖我机关算尽,心狠手辣的事实,所以,对不起。”
越青瓷的声音有些颤:“哥哥,你会出事,是因为嘉安与我有怨,但我绝不会让它发生第二次,我也绝不会让娘亲受伤。”
“但是我要将一件事情告诉你们。”
“越家如此,我必然会一直斗下去,这个越家迟早会四分五裂,我不会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娘亲,哥哥,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足够的银票,足够你们下半辈子无忧无虑。”
越青瓷的目光坚定而深沉:“一旦越庭生知道这些事情与我有关,必然会对我下杀手,你们得走,不要回头。”
这是越青瓷早就做好的打算。
整个越家,除却兄长与母亲,全都是无心之人。
越青瓷只是越庭生用来谋权夺利的工具。
上辈子其实越挺生是最早知道越青瓷被囚禁的人。
因为越霜柔顶的是越青瓷的名。
越庭生又上朝,所以最早发现不对。
但他还是磕头,喊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然后越霜柔将越庭生带到了冷宫。
越青瓷当时只是被毒哑了,但还能看。
她哭着抓住越庭生的下摆。
太痛了,她求他救他。
我是你的女儿啊。
我不要后位了,你救我走,父亲,救救我,救救我。
她不会说话,但是越庭生听懂了。
因为越庭生非常平静地注视着越青瓷的眼睛,轻声说:“这么丢脸的你,还有什么资格做我越庭生的女儿呢?”
他把衣角往外一抛,将越青瓷的手甩开。
然后着那身鲜亮无比的绯红官袍,从越青瓷的视线里,从冷宫走到了明亮的日光里。
一次都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