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秉明用打量的眼神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就穿这个来?”
“怎么?我又没光着来。”他耸肩,从路过的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杯红葡萄酒。
他先是晃了晃酒杯看成色,而后将杯口凑近鼻尖,闻了闻,在微微仰头抿了一口。
这一番娴熟的品酒流程和他这一身廉价的穿搭形成了强烈的比对。
傅秉明微微蹙眉,看这儿眼前这个抿酒的男人,竟然感到熟悉而又陌生,竟然叫他觉得很是恍惚。
陌生是因为他认识的关星河是个连酒杯都不知该怎么拿的大学生,熟悉是因为那个爱骂他讨厌鬼的家伙就喜欢这么喝酒。
说来也奇怪,他出差回来后,关星河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木讷胆小的人开始敢和自己叫板,但他猜测是因为那天夜里,他说过那样的关星河最像他。
所以,这个家伙就开始模仿他了吧。
可是关星河又是怎么知道楚亭山是怎么喝酒的呢。
他的思绪开始打结,凌乱。
直到身边有人出声打断:“傅总不介绍一下?”
是天河集团的副总沈天,和傅秉明有着合作。
“未来大老板,叫我关总就行。”楚亭山就是故意的,他这个人不是装不来孙子,但就是单纯想让傅秉明尴尬难堪。
他的回答也的确是让一直在晃神的傅秉明清醒了不少,转眸看着大言不惭的关星河。
“沈总别见怪,年轻人喜欢开玩笑,你叫他小关就行。”他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关星河身上。
“年轻人是都比较幽默。”沈天讪讪的笑了笑,“我去和老北他们打个招呼,您二位慢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还是识相点好。
“你能不能正常点?”傅秉明紧皱眉头,看着眼前被棉袄裹成粽子似的男人,尽量克制嗓音。
“你不就喜欢不太正常的。”楚亭山耸耸肩,一副你能拿我怎样的架势。
傅秉明用余光注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眼神,微微倾身在到他耳边:“看来你是嫌两千太多了。”
楚亭山的鼻息之间忽而被一股木质香包围,他下意识的往后微微一闪。
不难听出男人语气之中的威胁之意,却并没怂,勾着唇也在他耳边回了一句:“欸,人是不会嫌钱多的,只会嫌少,想让我给你长面子啊?那您倒是长工资呀。”
傅秉明偏眸看着男人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那张和楚亭山如出一辙的脸。
同样也是如出一辙的惹人厌。
他讨厌被别人牵着走,如果对方是楚亭山的话,他会愿意。
可他是关星河。
想到这里,胸口便闷闷的疼。
“你不是他。”猛地,他便脱口而出这四个字,眼眶甚至都开始泛红。
楚亭山最烦这种人,他在谈钱这人搁这伤春悲秋,牛头不对马嘴。
他有时候都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也被夺舍了:“能不能先把生意谈完,您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两万,可以了吧。”傅秉明的神色逐渐暗淡,那双眼中泛起的波澜也渐渐平静下去。
“可以可以,傅总不愧是大善人。”楚亭山笑着,假的不能再假的笑。
不过,接下来的主场也的的确确就成了这个穿着大棉袄的年轻人。
成为众人眼里正常意义上的焦点。
在外围一圈和楚尽闲喝着闷酒的蒋慎还沉浸在自己好友突然离世的悲痛当中,上次参加这样的酒宴,他和楚亭山还再拼酒量。
而楚尽闲今日来肯定不是来和蒋慎喝酒的。
他是为了和傅秉明谈生意。
他见傅秉明和那个健谈的棉袄男正往自己这边过来,便举着酒杯迎了上去。
“傅总。”他勾着唇,擡眸看向对面的二人。
举着高脚杯的手在这一刻僵在了原地,就连笑容也凝固。
僵硬住笑容的不只有楚尽闲。
还有楚亭山。
他应该猜到的,这样的场合,楚家也一定会派人来。
时隔一个多月,再见楚尽闲,还有蒋慎。
他记得出车祸那天,他还让老蒋给自己搭的西装。
楚尽闲消瘦了许多,脸颊两旁都嵌了进去。
傅秉明见楚尽闲神色古怪,猜到了他应该也是觉得他像楚亭山。
还是楚亭山率先调节好了情绪,伸出了手:“楚总好,您叫我小关就行。”
差点就想叫哥了。
在一旁的的傅秉明听着他的话,眼底闪过一丝异样。
楚尽闲也将凌乱的思绪扯回,伸手回握住他的手,缓缓开口:“你好。”
他的眼睛则依然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弟弟长的万分相似的男人。
那双桃花眼和那颗泪痣实在太像。
像的就连他这个亲哥哥,都有那么一瞬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