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温故挑了下眉,转身就走。
“等等。”看温故走得决绝,景辞三两步跟上去,拉住他,咬牙道:“我派人去找他,应该要不了多久,跟我进去等消息。”
说着就拉住他要往住所带,温故被惯性带得走了两步,很快找回了主控权,将景辞一把甩开。
看温故还是要走,景辞只得道:“我上次听他说要准备内门弟子考核,所以这几天没看见他我就没过问,你总得给我点时间让人去找找他吧?”
温故这才停下脚步。
景辞随手招来人,跟他们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环抱双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道:“去那边的亭子坐坐,正好,有些话想问你很久了。”
温故拧起眉,看了眼湖边的凉亭,然后微微点了下头。
“你为什么要救景容?”一坐下来,景辞就问出了这句困惑很久的问题。
这种历史遗留问题,温故有点答不上来。他单手撑脸,拿起茶杯,指腹贴着杯壁轻轻摩挲,平静地别开脸,想回之以沉默。
一想到刚才已经默认要解答景辞的疑问,温故就想了想,道:“换个问题。”
“……”景辞默了下,“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温故斜睨了他一眼,这次是真的回之以沉默。
见状,景辞无端松了口气:“不是就好。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他是少主,比我带给你的好处更多是吧?”
“在我这个私生子和他那个嫡亲少主之间,是个人都会选他,应该的。”
景辞就这么把自己给说服了。
温故也道:“嗯,有道理。”
景辞:“……”
景辞:“有道理?你什么意思?”
“……”温故松开茶杯,“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原本景辞都被自己给说服了,一听温故这样说,倒像是在溺亡之际抓住了浮木一般,又有了点希望,“你不是真心要帮他的,是吗?”
“你有苦衷?”景辞忙道:“他对你做了什么?难道他给你下了毒,所以你离不开他?”
温故:“……没有,就当我真心帮他吧。”
不这样说还好,一说景辞更加觉得温故是被迫的了,当即就气得拍了下石桌,拍得桌上的茶杯都颤了一颤。
景辞道:“我就知道!景容这人真有手段!居然给你下药!下的什么药能让你对他言听计从,连我们的交情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温故:“……不是。你在讲什么?”
怎么突然就成下药了?中间听岔了吗?下什么药?什么下药?
眼见景辞越说越离谱,温故赶紧制止道:“停,没有下药,我跟你也没有交情。”
“没有交情?”景辞好似只听到这一句,“我俩自小一起长大,你怎么说得出我们没有交情这种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会……”
一说到这里,温故擡眼看他,景辞也在这时忽然住口。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景辞都没有再说话。
没有灵根,所以原主一直觉得自己没用,景辞偶尔的青睐,一度成为他活着的唯一动力。就像狗一样,主人看他一眼,他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
这样卑微的原主,向景辞表达忠诚的时候,自然也会用一些极端的比喻。
比如,既然当不了你的剑,那我就当你最忠诚的狗。甚至比这还要极端。
“别以为我不知道,”温故站起身,走过去轻轻倚在柱子旁,看着黑夜里的湖面,语气平缓,说起话来是一如既往的温润,“你不过是看出来景容对我有几分信任,所以才不想放弃我,别演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我不会帮你的。”温故道。
“不是,”景辞缓下语气,“阿故,我是真的在意你。”
一说出口,景辞忽然愣了下。
好像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说。
温故耸耸肩,对景辞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
一个视他如命,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人,突然间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完全的转变,这才导致景辞出现了认知冲突。他只是暂时无法接受这种改变,没有认清现实而已。
这不是在意。
也许是温故太自信了,所以毫无防备。景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忽然凑近,温故一时反应不及,整个人往后倾斜,勉强抵住柱子才站稳。他和景辞身高差不多,甚至还比景辞高上那么一点,这样一来,反倒被迫矮了几分。
温故下意识擡手挡住覆压过来的景辞,然后猛地一推,把他推得后退几步。慌乱中有一瞬间对上了景辞的眼睛,眼中的东西太刺眼,太熟悉。
温故沉下脸,眸色在微弱夜光下变得阴沉,终于保持不住脸上的温和:“别靠近我。”
一道脚步声响起的时候,温故压下想立刻离开的念头,目光从眼尾扫过去。
弟子终于来给景辞回话了。
回话的时候是在景辞耳边低声说的,一说完,弟子就退了下去。迎着要走不走的温故,景辞擡起眼,冲他直直地看过去,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嘴角再度似笑非笑。
似乎知道温故在等答案,景辞贴心解答道:“你知道的,我家弟子时有失踪。”
温故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走开,没走多远,听见身后传来景辞的声音:“我尽量看能不能找到他的尸首。”
这话是说巫苏失踪了。
可其实景辞的话可信度不高。不排除故意这样说,来给他添堵。
但也不排除是实话。
不管是哪一种,巫苏的情况都不容乐观。
巫苏消失的时间有点过于凑巧,前一天刚提醒完他不要去湖心台,刚巧在他不听劝去了湖心台发现身上有禁术之后,巫苏晚上就没回寝屋。
哪有这么巧的事?
还是说,巫苏是故意离开的?
如果是故意离开的,那还好说。只要人活着,就早晚会露面。
夜色已经有些深沉,具体什么时辰,温故不知道,他没有那种靠天色判断时辰的本事,走了一路都没见到个人影,就估摸着多半是已经过了就寝时间。
景家过于大,里面又有别院无数,温故对这里并不熟,白天有时还能问问路,一到晚上,就有点找不到方向。平时他一般都绕湖走,绕湖虽然会绕远路,但一直走,就总能走到少主别院,一到那里,他就认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