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银蛾满意极了,仔细打量这院子中一砖一瓦。
萧一又带着他们二人进屋去参观,说道:“屋里的棉被、洗漱用品也准备了些,若有缺的,还望见谅。”
王银蛾笑道:“怎么会?岐王殿下如此用心待人,真教我受宠若惊。另外,萧一谢谢你。”
萧一从怀中取出一叠契约文书,交给王银蛾:“这是院子的地契和房契,现交给王姑娘自己保管。”
梁月庭轻蹙眉心,拉住她衣袖小声道:“银蛾,无功不受禄——”
王银蛾一把按住他手,对萧一笑道:“多谢。”
萧一点点头,拱手离开。
王银蛾顶着梁月庭谴责的目光送萧一出门,转过身笑道:“这院子可真不错!”
两人相处快两三年,梁月庭岂能听不出她话中故意逗弄的心思,别开脸道:“院子我也可以买给你,为什么要收岐王送的院子?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就不怕以后麻烦。”
王银蛾把地契和房契收拢妥帖放进衣襟里,这才叹道:“可是还有一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若是不收,岐王的面子往哪里搁,她怎么放心任用我呢?”
说着,她忽直直扫向梁月庭的眼睛,眸光灼灼,“我既已决定追随岐王,那就再没有抽身的机会。不到建功立业,决不能回头。”
梁月庭怔然,和她对视片刻,忽而一叹。
王银蛾走过来,牵起他的衣袖,声音软下:“我知道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不妥,可这次是特殊情况,我以后一定会注意。”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满含无奈:“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但你做了选择,我相信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责你怪。”
听罢,王银蛾如释重负,一口气还没喘匀,身子忽然被人往前一扯,跌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梁月庭搂紧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上。
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气,阳光却没一点温度,不然他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冷,有些空寂?
王银蛾愣了下,回抱住他的腰身。他其实是生气了,可是她明知道会惹他生气还是照做了。
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未来产生一丝迷茫。
王银蛾闭上眼,鼻尖嗅到丝丝缕缕的忍冬气味,心叹,梁月庭的道和她的道终究是不同的。
“你想不想去见风师姐的故人?”突然,梁月庭出声打破平静。
王银蛾心中涟漪泛滥,笑道:“好啊。不过为什么要带我去见风凌霜的故人?”
“啊,其实我一直感觉银蛾和风师姐不太对付。我想其中有什么误会,这次正好是个契机。”
王银蛾歪头靠在他胸膛,被戳穿了小心思,忍不住脸红。
一面又不禁去想,原来男人也并不是榆木疙瘩,他也晓得女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可惜大多数的男人懒得出面做个和事佬。
梁月庭低头注视着她,看她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像蝴蝶煽动翅膀一样,心觉十分有趣,不由看得出神。
突然间,院门被人推开,把她二人猛惊了下。
王银蛾忙拍了拍慌张乱跳的心口,恼怒地看向门口,原来来人是琴情。
琴情也是愣在门口,看她二人抱在一处,目光闪烁,不知是进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好在梁月庭当先反应过来,整理仪容,温声道:“琴情,你没和风师姐一起?”
琴情答:“风师姐去书堂了。”
梁月庭笑道:“我们正好要去书堂,一起吧。”
琴情张了张口,没出声。
王银蛾他们从书堂回来,在路上打包了酒楼的饭菜,然后到岐王送的小院子里吃了一顿便饭。
一顿酒足饭饱,风凌霜忽道:“王银蛾,你之后去哪儿赴任?”
“到乌陵城外的午马营任掌史。”王银蛾被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呛了一口。
她擡眼看看风凌霜的冷面,又想到下午风凌霜对那个小少年冷冷地和颜悦色 ,心想风凌霜应该是天生的面瘫。
风凌霜不知她心中所思,沉吟道:“掌史好像是个不低的官衔,你一来就做了掌史,恐怕难以服众。”
“那又如何?岐王派我去的,再难啃的一块骨头我也要把它吃下去。”
“嘁,”琴情嗤道,“我到要看看你怎么吃下这块硬骨头。我们一日去送你吧,月庭师兄,风师姐。”
梁月庭却摇头,长眉微蹙:“我们都去,岂不是搞得阵仗太大,恐会给银蛾造成不好的影响。”
“有道理,我们还是留下等候情况。”
谁料,梁月庭又摇了摇头:“不,我们隐身去。万一银蛾留在营中,岂不没机会说话了?”
“王银蛾要是留在营中,月庭师弟你打算怎么办?”风凌霜扫了她二人一眼道。
梁月庭讶然一声,目露迷茫:“还未想好。”
一阵沉默。
“梁月庭,你跟着风凌霜他们一起走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用纸鹤传信好不好?”王银蛾擡首,笑盈盈地看着他。
“可是——”
四人争议来去,终于决定让王银蛾自己去,他们三个隐身陪她一道,等尘埃落定,便继续游历降妖除魔。
毕竟,各人有各自的事要做,即便梁月庭愿意为她耽误,王银蛾也不愿意接受他的这片好心。
梁月庭是她的温柔乡,而她即将面临一场极度艰难的战斗。到时候,王银蛾没有心思去管梁月庭,他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出去游历,看山看水的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