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07
在任人言陷入深深的纠结中时，神笑也在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静下心来一想，不免发现一些矛盾之处。
比如说，按照他之前的理解，他会觉得是任人言在第五赛季“岳下七杀”之后爱上了“神笑”，然后决定了去读心理系，打算之后到鬼哭应聘心理维护岗。
但再一想时间线，看就会发现问题：任人言提到过自己曾经跳过级，所以事实是他在“岳下七杀”之前就已经选择了心理系。
所以，任人言其实是在爱上“她”之前就选择了心理系，并不是为了“她”而选择的。
同理，当查无此人拥有“外神”之名的时候，鬼不笑甚至刚在联盟崭露头角，而在这之前很久，查无此人就已经在游戏中获得了“悬壶济世”的成就，救济的对象，大多都是暗系职业。
所以，他并不是因为喜欢神笑和鬼不笑爱屋及乌，而一直以来都是听凭自己的意愿行动。
原因呢？
毫无疑问，是任人言自己的原因。
并不是，从始至终都为了“她”。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神笑心中甚至如释重负。
他喜欢任人言，但真要背负起任人言的整个少年时代的幻想，他又觉得沉重。
但现在看来，他并不必背。
于是这份喜欢也变得更轻盈，更鲜活了起来。
继而，他又渐渐想明白，任人言身上那种沉重浓烈的感情，不全来自于他，但又确实存在。
任人言大概，的确如他自己所说，“有一些问题”。而聪慧机敏如任人言，可能早已察觉，又因为他那种什么都要搞清楚说明白的性格，他才选择了心理系。
这说得通。
那既然自己喜欢他，就要帮助他。
神笑很容易搞清了这个核心逻辑。
然后他开始试图观察、回溯跟任人言相处的点滴，试图找到这个问题所在。
米泉提到的“完美主义”，太笼统，也太抽象了，他不能完全理解。
然后，他真的发现了端倪。
他发现，任人言跟任何人相处、在处理任何事上总是留着余地，哪怕最亲密的事情已经和他做过了，也依然彬彬有礼地停在一个，由你定夺、随时可以抽身而退的距离。
神笑又回想起他们这一年的相处，意识到几乎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任人言已经给他找好了好几个台阶下。
包括邀请他进战队、到云头去登堂入室，包括表白。
总是那么周全，体面，不纠缠。
这些就是“完美主义”的体现吗？
此时他们的位置已经颠倒，任人言发了疯似的吻他，一点体面也没有了。
他想着想着忽然笑出了声。
任人言从
“笑你好笑。”神笑垂着眼睛看他，“你不是觉得没必要说吗？”
任人言没明白：“什么？”
“你不是说你喜欢我这件事，不打算说吗？”神笑促狭地看着他，“为什么薛瑜出现的那一天你就说了？”
任人言卡了一下壳。
“因为你真的很喜欢我，而且在吃醋。”神笑用大腿夹住他的腰，把他揪到自己面前，“也没有那么‘完美’嘛。”
任人言盯着他看了一阵，浅色的眼珠在绮丽的霓虹灯光中流淌出一脉暗色，顺势又逮着他亲。
神笑被亲得喘不上气，但又有想不明白的问题要问，便擡手拦他，艰难地找到一个空隙，粗喘着道：“那你之前，第一次……印度宗教什么什么的时候……说的、永、永恒，又是什么意思呢？”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当时他以为他不在意，“永恒”什么的，听起来就是甜言蜜语……
可他的确记得清清楚楚。
任人言终于暂停了让人窒息的吻，又撑起身，四目相对地看了他一阵，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一边摸，一边很仔细地观察他，从额头、鼻梁、眼睛到嘴唇，如同在欣赏一件艺术品，然后很慢很慢地说：“我在那一个瞬间感觉到，我这么些年的所思所求已到达了极值……之后哪怕立即失去，我也没有遗憾。所以那一刻，是永恒存在过的。”
“你才是最胆小的人。”神笑无奈，也擡手捧住他的脸，语调很温柔，“我敢押上身家性命跟你走，你却在这个时候都想着抽身而退。任人言……你以为我会夸你懂事吗？”
这一刻，他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道：“我想咬死你。”
他没有成功，结果是他差点死了。
好在这时候还一直有另一件事盘旋在那位床上独/裁者心头，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的专注度和效率。
“是不是‘万佛冢’？”
神笑在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
他一瞬间只有一个念头：“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