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来，那好像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反抗。
而勇气，就是面前这个人给的。
可他却无知无觉地把这个人弄丢了。
神笑已经快速浏览完最后一页文件，想了想，然后说道：“我得拿回去看看。”
薛瑜直接道：“可以。”
神笑点点头，把文件叠好收起来，又问：“还有事吗？”
薛瑜点了点被遗忘在桌子中央的银行卡：“还有卡，密码没变。”
神笑看了看卡，又看了看他，像一只苦思冥想的猫咪，神色间有种他久违的熟悉，让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收下吧，我们还不至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吧？”
神笑抿了一下唇：“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时，神笑的手机响了一声，有消息。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任人言：【我到家门口了，你回来了吗？】
神笑看了一眼时间，快速心算出任人言去这趟超市只用了十五分钟，而这段路步行来回需要二十分钟，看来是走得比较快。
他情不自禁笑起来，比薛瑜刚刚那个充满怀恋的笑容灿烂不知道多少倍，薛瑜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神笑维持着那个笑容擡头看他：“我走了。”
薛瑜慌乱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神色间浮现出一丝急切：“神笑，我应该还欠你一个郑重的道歉。”
神笑愣了一下，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开来，顺势摆了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薛瑜只觉得耳畔响起一个清脆的敲击声，像是一个轻盈的休止符。
他知道，曾经那段相互扶持、相互激励的，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彻底的结束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结局，还不算太难看。
他跟着神笑站起来，强忍下胸中翻腾的情绪，调整好表情，尽量平静而克制地说：“神笑，对不起。我背叛了我们当年的理想，和曾经热爱过的……事业，已经不配再留在这里。但你一定可以……回到属于你的那个地方——”他还是禁不住哽咽了一下，“最高的那个地方。”
神笑顿了一下，眼神微微飘忽，仿佛想到了什么，然后倏然一笑，那一笑如同生动的南风，融化了万物。
他笃定道：“我会回去的。”
薛瑜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神笑。如此灿烂清脆，眼中神采飞扬。
同时他也意识到，这个笑容现在、未来，都不会再属于他。
“神笑……”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想说我爱过你，现在依然爱着你，在我收到你送我的那个瓶子时就爱你，我说它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不是谎话，只是那时候我太害怕了……
可现在说这些也太迟了，而且毫无意义。小河再温柔，也只会向前流。
神笑还在看手机，唇角依然有笑意，片刻后他说着“我真得走了”，就留下一个背影。
“加油。”薛瑜没有动，只望着他，喃喃说道，“再见。”
神笑已经出门了，撩起茶室的门帘，阳光在那一刻刺痛了他的眼睛。
茶室离满月胡同9号本就不远，拐一个街角就到了。神笑步伐轻盈，越来越快，在望见朱门口的那个身影时，就跑得更快了。
他扑进任人言怀里，深吸了一口熟悉的气息，然后擡起脸与任人言对视，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任人言在刚刚最后几分钟对他进行了信息轰炸，一直在问他到哪了到哪了，撒娇卖萌无所不用其极（虽然是表情包），但神笑却隐约觉得自己已经没救了，居然只觉得可爱。
任人言接住他，擡眼一瞄没看到人，没忍住亲了他一口，然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板起脸：“见到他这么高兴？”
“不是！”神笑喜形于色，抱着他吧唧又亲了一口，雀跃道，“我拿回我大老婆了！”
任人言：“？”
当天下午，舒文就带着薛瑜给的文件去了朋友的律所，确认文件里没有埋坑，晚饭前后回到胡同让神笑签了字，然后又带着一系列手续风风火火去了联盟总部。
理论上来说，在常规赛结束之后、季后赛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都算休赛期，各个战队可以进行队伍调整，虽然转会窗口没有开启，但可以提新人、签自由人、更改角色。就比如前两天万众就将命运术士梦游雨雾新增到了孟雨的角色名单中。
不过鬼不笑的问题又比较复杂，一个单独的角色要在非转会期更改战队，这也是联盟内史无前例的情况。已经要到下班时间，当天的工作人员都不敢拍板，舒文直接一个电话打到马高杰那里去，这事儿对联盟来说算得上一个节外生枝，马高杰和公关团队们又讨论了一天一夜权衡利弊，终于在昨天才办妥了所有手续，将鬼不笑添加进了88多涡蛱神笑选手的角色名单中。
然后就到了今天，在88多涡蛱与万众决战的这一天，鬼不笑终于可以出场，与神笑完成了让无数人痛哭流涕的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