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
老庄冷冷说出这个词。
众人都因这个词而打了个激灵，房间的温度好像瞬间就消失了，寒意裹紧他们的身体。
他们无法想象那里曾经在秘密进行着一场实验。
其对象为永宁村里的人。
老庄预料到了他们的沉默，发出了一声轻哼：“不信是吧？也是，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东西留下，一场大火都烧了个干净，我也拿不出什么东西让你们相信。”
起初老庄听见这个故事也觉得爷爷是在故弄玄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那时候老庄还是个孩子，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跟村里的几个小朋友都说过这事。
小孩们都不信，非要他拿出个证据看看。
老庄就回去找爷爷要个说法，爷爷也拿不出来证据，说那些东西都被当年的一把火给烧了。
老庄就觉得爷爷在骗他。
可是从红星村出来的那些老人都是这口说辞，说当年可不仅仅是闹土匪那么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邻居阿奶，快八十岁的人了，一听见永宁村那个词都会控制不住落泪。
她拉着老庄的手，用那双噙满泪水的眼睛看着他：“别人可以不听，但你是永宁村的后代，你不可以忘记这件事。”
老庄回想那时候邻居阿奶的嘱托都会觉得鼻头发酸。
老人家一辈子都在记得那件事，然后口口相传，因为那是血的记忆。
据说当年红星村的村民们是拼死将他们几个孩子送出来的。
“实验的东西就是这些虫子吗？”田南栀的声音打断了老庄的思绪。
老庄回神，点点头：“就是这些咒虫……当年最先来了几个土匪，他们谎称自己是迷路的生意人想要在村里借住几天，正是下大雪的时候，村里人好心就收留了他们。”
“谁能想到……”老庄长叹了一声，“真是收留了一群畜生啊。”
具体血腥的部分，老庄说爷爷没有仔细跟他讲过，就说最初的这种虫子是要敲开脑袋直接放进去的。
正是天冷的时候，他们把人埋在土里，冻结实了再挖出来。
听说脑袋一锤就会裂开了。
他们就把虫子放进大脑里观察它的活动情况。
晏嘉听完气得一拍桌子：“既然都发现了，那怎么不把他们全给杀了？！”
“杀？怎么杀？”老庄哼笑，“那些人手里都握着跟你一样的真家伙，还没靠近他们呢就被打死了。”
永宁村地处偏僻，民风淳朴，村里走火的家伙也只有猎户的几把猎/枪，根本拼不过那些人的硬家伙。
像探路的土匪只有几个，但是他们后面的支援人员却有一百多人。
永宁村被这些人控制了起来，秘密进行着残忍的实验。
这些事情光明村是不知道的，隔着一条木桥，他们在这边的生活还算是和平。
后来虽然也闹了土匪，但很快就被轰走了。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陈依然？”苏谣认真问道。
若是他们真的跳转到了那个时代，她想以陈依然的性格，绝对不会放任那些土匪为所欲为的。
“还有肖时芮。”田南栀追问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老庄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两个名字……不过我太爷爷曾经提过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问的。”
“两个姑娘，大概就跟你们差不多的岁数，可厉害了，有一个姑娘拿着柄又大又重的剑，一刀挥去那些土匪的脑袋就碎成了好几瓣，看得那叫一个解气啊。”
两人因重剑一词而愣住。
这就是陈依然的技能。
老庄：“另一个姑娘操纵着蛇，那蛇越长越高越来越大，一口咬下去也能吞下去个土匪。”
“要不是村里来了这么两个厉害的姑娘，永宁村早就全都完了，连我太爷爷他们恐怕都逃不出来。”
老庄没有亲眼目睹，光是听着爷爷跟他复述都觉得那两个姑娘真厉害。
她们冲在了最前面，保护着村里的人们。
田南栀：“可为什么最后永宁村还是被屠村了？”
有肖时芮和陈依然在，她不觉得那么厉害的两个人最后会落败，百年之后，甚至没有人记得她们的名字。
那个村子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老庄摇了摇头，太爷爷当时还是个孩子，大人们商量事情的时候总会打发他们离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和他一起玩的几个孩子都被送了出来，桥也被砍断了，大火燃烧了整个村子。
只记得那天的黑夜被火光照耀，亮如白昼。
晏嘉气愤地拍了下桌子：“就应该让我一起跳转过去！”
她一定会用手里这把枪，将那些土匪的身体都打成筛子！
窗外传来嘈杂，话题被迫中止。站在窗边的苏谣回头，看见一部分村民拿着农具气势冲冲的站在篱笆门边。
有个鬓角发白的女人被人扶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红星村的后代真是造孽啊！我可怜的孩子啊，就这么没有了。”
老庄让苏谣将窗户关上：“那是村委会小王的妈妈……应该是得知了他的死讯。”
苏谣合上窗：“你不解释一下吗？”
老庄哼笑一声：“要是相信，他们早一百年前就相信了。”
光明村的人不相信有人会因为虫子去死，觉得那种小东西脚一踩就能碾成渣渣。
当初他的太爷爷就是费了一番口舌，讲述了永宁村到底遭受了什么，可是光明村的人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人类会对没有见过的东西产生怀疑。而且在他们的理解中，实验这个东西太残忍了，超乎了他们的认知，从心底里更倾向于能理解的土匪屠村这个说法。
老庄觉得这个村子里的人完全就是一种幸运者的无知态度。
他们不相信有那种恐怖的实验在，给出的原因是：仅仅隔着一条木桥，怎么他们这边就没事？
还有的人说是那几个孩子都被土匪吓傻了，胡说的，成年人总是喜欢觉得孩子们的话是在开玩笑。
幸运的人是无法想象不幸的。
光明村还想重新动土建立一座桥，去红星村那边看看重新规划地皮。
结果一张灵异照片的出现，终于打消了他们的念头。
从那以后，村里但凡发生一些解释不通的稀奇事儿，就总爱跟红星村的鬼魂挂上钩。
老庄也曾经跟村里人说过咒虫的事情，但是他们不信，还说一只小破虫子他们两根手指就能碾死。
啪——
一枚石块打破了老庄家的窗户，飞到了屋子里。
外面人群骂骂咧咧的，让老庄给她儿子偿命。
老庄仍旧很淡定：“别管他们，骂累了他们就走了，不敢进来的。”
村里人对红星村的后代们都是又恨又怕，生怕他们会些什么巫蛊术，操纵几百只鬼魂杀人，来这里发发脾气也就算了。
“对了，小王的尸体得用火烧了。”老庄起身往后门走去，“脑子里的虫子不用火烧死还会寄生在尸体里的。”
他推开后门，让学生们从这边离开，小王脑子里的虫子得尽早处理。
学生们也准备去山涧看看，说不定会发现母虫的踪迹。
路上，李天阁擡手轻触了一下左眼的纱布：“嘶——这叫什么事儿啊，来答个题还弄丢了只眼睛。”
晏嘉：“30分的题，你以为那么好过的？”说实话她现在脑子还是蒙的，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
李天阁来回看了看他们，不爽道：“那你们怎么就没事？”
“应该和每个人的精神力有关。”田南栀接话，“咒虫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对人的精神污染，精神力低的人更容易中招。”
李天阁无法反驳，他的确从来不敢看恐怖片。
精神力这种东西，是会越锻炼越增长的。
田南栀就不用说了，晏嘉和苏谣单独刷过时间接力题后，其精神力都在大幅度的飙升。
顾念本来就是锦鲤本鲤，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最不容易中招的。
大约过了十分钟，他们来到了小王跳下山涧的位置，这应该是山涧最深的一个地方，小王的尸体砸在凸起的大石块上，摔得四分五裂不成人形。
小王的家属忌惮这里没有过来收尸，如果他们不过来，小王的尸体应该会在这里呆上很久很久，最后与山涧融为一体。
虫子顺着小王的眼睛爬了出来，在鲜红的血液里蠕动着。
他们点燃了小王的尸体，熊熊火焰催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六个人围在尸体的旁边，无情注视着一个人的消散。
田南栀看着这团火，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会不会当年那些土匪的实验已经成功了？
那只母虫就是他们的实验成果？
晏嘉挥手赶了赶烟气：“我们就等在这里看他烧完吗？”
“我想过去看看。”田南栀指了一下远处，这里离那个奇怪的金属大家伙不算远，反正都来到了山涧底部干脆也去探查一下。
苏谣和顾念跟着田南栀一起。
六个人分为了两拨，一拨负责将小王的尸体烧干烧透，另一拨去探查那个金属大器的情况。
田南栀三人走过拐过一个大弯，下沉的太阳完全被遮挡，这片山涧的环境陷入昏暗。
之前看上去还跟玩具一样的金属物品，现在如同一位巨大的铠甲战士，充满威严的立在她们的眼前。
三人都没敢上手，围着这个大家伙周围先走了一圈。
乌黑色的金属外壁旁边开有一道缺口，应该就是这个大家伙儿的门，门虚掩着，里面很黑看不清内部情况。
田南栀找了个角度打开手电筒，里面情况和之前看见的差不多，全都是高级精密的仪表盘，经过岁月的侵蚀有些损坏的地方。
不像是这个时代能有的技术。
田南栀撸起袖子正准备打开门去看看，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枪响，惊扰得林间的鸟儿飞起。
晏嘉打枪，那边应该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