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3节(1 / 2)

聪明人且知道些许内情的人,不需提点,已隐隐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但也有人不明白。

比如章远岱。

他现在简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听谁说话都像是在听哑谜,十分不耐烦:“一个个的都在说些什么?一会儿这一会儿那的,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了?这申九寒道友死了固然可惜,可死就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平白无故又说是真人杀的……真人,真人您说句话呀?”

他话说一半,想起了横虚真人,忙转头去问。

但横虚真人一语不发。

只有那一张已经枯槁的脸上,阴沉灰败,透出一股将至尽头的死寂暮气。

昔日谁不见他仙风道骨?

如今这般模样,却着实让人心惊。

可曲正风见了,心头却是快意至极,只笑回章远岱:“真人怎么敢回答你呢?毕竟杀害同门,即便在这一点也不干净的昆吾,都算得上是大罪!他若承认了,又怎么能继续坐这昆吾首座之位,继续享受这天下正道的敬仰?”

周遭一片静寂。

谁也不敢动手,谁也不敢说话。

唯有曲正风,用那嘲讽至极的口吻,道出了旧日桩桩件件!

“让曲某猜一猜好了。”

“十一甲子前,你昆吾本依约赶赴黄泉,但半道遇袭。而你昆吾的行进路线,只有崖山知道。于是自然怀疑崖山,也许便有某个人在这时说了什么。这本不足为奇,毕竟你昆吾这般怀疑,实无大错。”

“但偏偏,你们却派了申九寒前来通传。”

“谁不知道,这一位是申师叔性情骄矜,自负天赋绝伦,又得师尊喜爱,更持昆吾至尊之轩辕剑,从来没什么容人之量?”

“而横虚真人彼时虽未成为首座,却是老成持重,思虑周全。”

“在彼时双方都难信任甚至相互怀疑的情况下,若按常理,自该派遣与崖山修士交厚且更沉稳的人来,可偏偏派来的人是申九寒……”

“你昆吾当时竟无人提出异议吗?”

话到这里,已有几位昆吾长老,惊疑不定地看向了横虚真人。

无需言语,这目光已说明了很多。

云海之上所有修士都觉得心底发寒,头皮发麻,只悄悄打量横虚真人神情。

横虚真人却终于笑了出来:“所以,你竟时怀疑,当年是我故意派了申师弟前去报信,让他偷袭于你?”

“自然不会。真人老谋深算,心机深沉,怎会用这种蠢办法?”

曲正风冷笑着,杀意已涌了满眼。

“你对你这一位师弟的秉性,实在太了解了,自负且倨傲。在昆吾都怀疑崖山的情况下,申九寒自对崖山藏着几分敌意,纵使并不明显,可在其性情之下,若与人一言不合,必定爆发争端!你根本不需唆使他,只需让他出现在崖山众修面前,便足以令其犯错!更何况你昆吾驰援既晚,崖山亦必定心有怨气,两相交涉之下岂有善言?!”

诸位大能往日也是见过昆吾这一位申九寒的,细细想来,确如曲正风所言,性情有些倨傲,但大多数时候并不碍事。

只是……

若真将其放在彼情彼境之下……

众人相互望了一眼,都没插话。

曲正风嘲弄的神情,这时已变作了全然的冰冷。

旧日的仇恨尽数浮出,让他一双眼都变作骇人的暗红!

就这么盯着横虚,仿佛随时择人而噬的猛兽!

“十九洲皆知,轩辕剑才是昆吾至器,可这一柄剑,清虚道人并未传给你,而是传给了你师弟申九寒!”

“他天赋比你高,也更得你师尊喜欢。”

“昆吾首座之位,本是悬而未决。”

“但在阴阳界战后,清虚道人伤重陨落,申九寒亦因在向崖山通报之时犯下大错,以闭关来逃脱崖山质问!你横虚这昆吾首座之位,便是实至名归,谁也无法取代,更无法质疑!”

“从头到尾,不过都是一己私心!”

“既设计了申九寒犯错,消去这师弟对你地位的威胁,又稳稳地坐上了昆吾首座之位,成这天下正道说一不二的领袖,更借此削弱了崖山的力量,让你昆吾在这十一甲子的时间里成为了毫无疑问的中域第一!”

“真真是美名传扬,谁不敬佩!”

凌厉的言语,在这云海之上回荡,震动着所有人的心绪,可说到这里,已透出几分难言的怆然!

扶道山人听着,已闭上了眼。

握住九节竹的手掌,轻轻颤抖。

而曲正风说着,却是惨笑出声,那一声声质问犹如从天顶上传来,撞得人心惊胆寒!

“可是真人——”

“崖山何辜?那陨落的千修何辜?!”

“你为一己之私,机关算尽,可你却没有料到当时佛门亦出了变故,两方驰援尽皆不及,竟令崖山为极域鬼修所围,上千修士惨死黄泉之畔!”

“六百六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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