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2 / 2)

安折点了点头,陆沨已经见过莉莉了,他没什么可隐瞒的。

知道多少?

安折猜想上校是在问他对伊甸园的了解程度,他回忆莉莉说过的那些话,道:知道《玫瑰花宣言》。

就见陆沨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往事。

他道:据说她十二岁的时候,因为智力上的天赋基地认为比起生育,她投身科研会给人类带来更大的贡献,她被送到灯塔学习。

安折:好厉害。

他对智商超群的人类总是抱有好奇。

但后来她主动申请调回伊甸园,承担生育责任,同时研究胚胎离体培植的改进技术。

安折:然后呢?

没有然后,陆沨道,现在仍然是。

安折回想陆夫人的模样,即使她今天带了口罩,但仅仅是一双眼睛,也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道:她很美。

陆沨说:谢谢。

回想今天白天的情形,安折又问:你和她关系不好吗?

陆沨:不好。

安折眨了眨眼:为什么?

他觉得陆沨明明很在意自己的母亲。

她一直以为我在统战中心,但其实最后我选择去了审判庭。陆沨语调平淡:或许我杀人太多吧。

安折:她不能接受吗?

是我自己不愿意再维系和她的感情。陆沨拿起枕头,丢去安折那边。

安折抱住枕头看着陆沨,奇异地,他明白他在说什么。

审判者为了永远正确,永远清醒,永远冷漠无情,必须将自己完全放逐放逐,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安折脑海里。

伊甸园和审判庭在做相反的事情,他道:是因为你不能动摇吗?

闭嘴。陆沨倾身过来,把枕头从安折怀里抽出,又把安折抬起来,把枕头垫在他脑袋下面:眼睛都睁不开了。

安折陷在柔软的枕头里,意识渐渐模糊,他是真的困了,今晚一直在强打精神。

彻底睡过去之前他看见陆沨拿起了一个银白色箱子,这是他们离开灯塔时一位工作人员给陆沨的,安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知道。上校做事总有他的理由。

*

安折叠好的衣物放在一旁,衣领处落了一些灰白的尘屑,无论是训练场还是灯塔都没有这种东西,但陆沨又知道伊甸园的监控在那段时间内存在小范围的混乱,因而无法追溯安折的行踪。

陆沨的目光从它上面收回,手指按下手提箱的按钮。银色的手提箱打开,白色的寒气丝丝缕缕逸散出来,冷冻层里是一支细长的注射针剂,碧绿色。

手提箱旁边放了他的枪。

他的目光在这两件物品上稍作停留后,转而看向安折,手指扣在枪柄上。

就在这时。

安折翻了个身,轻轻靠在他身旁。

他睡着了。

像一只很小的动物团在雪白的被子里,露出奶白色光滑的脖颈与肩膀,眉头舒展着,睫毛微微卷翘,呼吸一起一伏,均匀又平静。

他的手指在被子下露出了一节,轻轻蜷起来,但又是非常放松的姿态,没有一根神经是紧绷的。他睡在这里,毫无警惕与戒备,就像睡在一个全心信任的安全的地方,他相信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他。

陆沨忽然想起两个月前的一天。

那一天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安折望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他没有受伤。

辩驳与抵赖他早已经看惯,质问和愤怒是他每天都要遇到无数次的东西。

但他第一次看见那样的一双眼睛,他没有质问,也没有不解,只是哀伤。哀伤中又有天真的平静,仿佛只要他开口说出一个理由,他什么都接受,什么都原谅。

在此之前他没有理会过任何人的抗辩,但那一次,他挑开覆盖尸体的白布,露出那人的伤口。

人的动摇始于第一次心软。

第40章

安折做梦了。

他好像站在黑水横流的深渊上方, 面前是无边无际的空旷世界。危险的气息像一只手攫住了他, 远方黑暗中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自己, 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危险,下意识环视四周,并向后退了两步, 危险的注视里,他想找什么人,或者靠近什么人来获取安全感。

于是他的手不安地动了一下, 轻轻抓住陆沨的袖角。

他呼吸微微急促, 像是害怕了。

陆沨合上银色冷箱的箱盖,将空掉的一次性针管丢进了床头的垃圾桶, 并把枪放回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后,安折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 但漂亮的眉仍微微蹙着。

他的脖颈一侧沁出了一颗微小的鲜红血珠,不过三分钟, 那血珠就凝固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是个针孔,但被注射进去的东西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这枚血点之外的任何损伤。

他整个人像个皮毛柔软的小动物, 一种脆弱的安逸, 好像很容易被摧毁得彻彻底底,又好像很容易就能够被保护得滴水不漏。

陆沨面无表情看着他,良久,他伸出手,指尖停留在安折眉心温热的皮肤上, 像蜻蜓停在水面那双蹙起的眉缓缓舒展开,不过三分钟后,他又像最开始那样安然睡着了,

*

安折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亮了,是上午八九点那种亮度,对迟到的恐慌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他发现昨晚他用来裹住自己的毛巾已经散开,往下滑落不少,离开了他的肩背。

而他的手紧紧抓着某个人类的衣角,整个人靠在这个人类的身上,脸靠着他的肩膀。

假如这个人是瑟兰,安折会用符合人类礼仪的方式给他道歉。

假如这个人是柯林,安折会立刻火速离开。

但是这个人是某位经常凶他的陆姓上校。

安折悄悄松手,然后抬头,看向他。

但是陆沨这次居然没有凶他。

这个人伸手,拉起被子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肩头重新盖好,然后淡淡道:八点半了。

今天安折的工作地点仍然是灯塔,但工作内容十分枯燥无聊。而陆沨这人今天也好像没有正经的工作,一直和他待在一起,整个实验室的画面可以概括为司南看莉莉,莉莉看司南,他看莉莉,陆沨看他。

半天下来,司南的情况居然出现了稳定的好转,脑电波平稳的时间从短暂的一两秒提高到了能持续稳定四秒,在这短暂清醒的时间内他会有规律地敲击玻璃墙,像是在告诉莉莉他一直在。博士听到结果,很高兴,说自己暂时走不开,让他们自行继续。

而在司南完全失去神智的那些时候,莉莉会和安折说一些话。

我还是想飞出去。她道:外面好大。

安折:你们不能出去吗?

不能的,他们说外面太危险了。莉莉道:我小时候,求他们放我出去五分钟,但他们不答应。我每天都和他们生气。

夫人就会安慰我不要和他们计较。她说整个基地都是伊甸园的孩子,孩子有时候会任性,有时候会反过来伤害他的母亲,但都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我们吃的东西,住的地方,用的电,都是基地的东西。莉莉叹了一口气,但这个动作由一个还在幼崽的年纪的小女孩做出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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