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子嗣==
寿安宫。
四周寂静，放在角落&30340;火盆偶尔发出噼啪&30340;响声。
太妃拿着手里&30340;画像，对萧韫道：“韫儿，你再说一次给你父皇听。”
萧韫如往常一般，低下了头。
太妃继续哄道：“你就再说一次，就像方才那样。”
小皇子垂头紧了紧拳头，没吭声。
萧聿静静看着他。
眼中若说没有失望，那定然是假&30340;。
这是他&30340;嫡长子，皇子口不能言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默了半晌，萧聿沉声开口：“来人，送秦美人回谨兰苑。”
话音甫落，萧韫立马抬了头。
蹙起眉头&30340;表情，和他父皇一模一样。
秦婈知道萧聿这是想逼他开口，可小皇子&30340;眼神太委屈，叫她实在不忍心看。
萧聿道：“盛康海，等什么呢。”
盛公公连忙行至秦美人身边，小声提醒道：“美人，走吧。”
秦婈颔首垂眸，轻声道：“臣妾告退。”
除此之外，她一个字都不能多说，说了便是别有用心，以萧聿和太妃&30340;为人，是绝不会将一个别有用心&30340;妃嫔留在皇子身侧&30340;。
萧韫看着秦婈渐行渐远&30340;背影，急&30340;一把攥住了皇帝&30340;袍角。
萧聿身量本来就高，玄色&30340;龙纹长袍更是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威压。
可他对面这个小人儿，身量还不及三尺。
一大一小，一个低头，一个仰头。
就这么对着望。
萧韫眼眶憋&30340;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极小声地，唤了一句，“母后。”
两个字，犹如当头一棒。
令萧聿整个人僵住。
萧聿看着萧韫这双眼睛，不由深吸一口气，他语气放缓，一字一句道：“萧韫，朕与你说最后一次，秦美人只是像你&30340;母后，但不可能是你&30340;母后。”
你&30340;娘只有一个，不在了便是不在了。
谁也不能替代她。
可小皇子并听不进去皇帝&30340;话。
他&30340;目光仍停留在空荡荡&30340;殿门口。
戌时三刻，小皇子被奶娘抱去睡觉，殿内只剩萧聿和太妃二人。
萧聿坐在紫檀嵌桦木扶手椅上，蹙着眉头，转了转手上&30340;白玉扳指。
孙太妃猜得出帝王心思。
三年前，陛下既能冒着与太后撕破脸&30340;风险，将皇长子放到寿安宫来养，便是不想让萧韫卷入宫廷纷争。
失去生母且没有母家扶持&30340;皇子对着后宫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萧聿清楚。
萧聿&30340;生母虞氏虽只是五品太仆司丞之女，但容貌却是京城一绝，一入宫，便是盛宠，可以色-侍君终不长久，新入宫&30340;美人总是一茬接着一茬，令人眼花缭乱。
朱颜辞镜花辞树，帝王&30340;宠爱也一样，皆是人间留不住。
虞昭仪在萧聿七岁那年病死后宫。
在那之后，萧聿先是被养在孟妃宫里，后来孟妃因搬弄是非被贬去冷宫，这才被皇后，也就是当今&30340;楚太后接走。
孙太妃叹了一口气，想了想道：“老身知道陛下所忧为何，可眼下，没什么比韫儿&30340;病重要，世上无不透风&30340;墙，大皇子如今已过三岁，便是陛下瞒&30340;紧，想必也早就走漏了风声，陛下肯等他开口，那文武百官肯等吗？”
萧聿道：“太妃说&30340;，朕又何尝不知。”
“我瞧那秦美人行事还算规矩，试试也未尝不可。虽说不过一两日&30340;功夫，也瞧不出什么来，但她&30340;眼神，倒是格外干净透亮。”孙太妃用帕子捂住嘴，略重地咳了两声，“我这身子骨，也不知能撑到几时，大皇子不可能永远留在寿安宫，总得有人照顾他，倘若那秦美人是个好孩子，那是她&30340;福气，也是这宫里&30340;福气。”
萧聿默了半晌，道：“太妃保重身子，等过两日，朕便叫长宁回宫来看您。”
孙太妃摆了摆手道：“她被我养&30340;太过任性，陛下不必管她，她愿意在骊山呆着，那便让她骊山呆着吧。”
翌日一早，还没等薛妃派人去谨兰苑请人，秦婈便已候在咸福宫门外了。
咸福宫&30340;小太监手持扫帚，呵欠打了一半，便是一愣。
立马躬身道：“美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清月一边给薛妃揉肩，一边感叹，“秦美人行事真是叫人挑不出错处，规矩当真是好。”
“行事滴水不露，只怕不是规矩多，而是心思多。”薛妃揉了揉太阳穴道：“罢了，你先让她进来。”
清月道:“奴婢这就去。”
秦婈头戴金蝉玉叶簪，上着月白色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衫，下袭桃色妆花纱蟒裙，施施然走进了咸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