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1 / 2)

陆蕊将头发扎好,走到卧室门边,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你别说,我表姐其实还挺会挑对象。她家里有钱,自己又有文化,就找个听话的,把她宠到天上的。高荣哥虽然优秀,但她不稀罕呐。婶儿,您就认命吧。盛子越啊,您惹不起。”

王君香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她本就是个火.药性子,被陆蕊这席话一激,理智全无,哪里顾得上快过年不能吵架闹事?

“谁说我惹不起?啊!她那小姑娘家家的,能够有多厉害?我还非得替我家儿子出这口气!凭什么高荣对她念念不忘,她却把他抛下另外找个处处不如他的!这不是恶心人吗?”

杨桃庄假意劝她:“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就是这么一说,也不一定是这个原因嘛。说不定是高荣吹了点风,有点不舒服?”

“呸呸呸!高荣好得很。”王君香最怕别人说儿子身体不好,连连呸了几口,袖子一撸。

“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徐云英家去闹它一场,帮我儿子出出气。我王君香寡妇带大儿子什么苦没吃过,还能怕她一个盛子越!”

杨桃庄看她风风火火跑开,在她身后叫了几声,嘴角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转头看了一眼陆蕊,哼了一声:“你那花花肠子,老娘清楚得很!”

陆蕊一甩手,转身进了屋,坐在桌前对着镜子说:“你不是看热闹不怕事大?这回怎么忍得住不跟着去?”

杨桃庄眼珠子骨碌碌直转,想了半天,将围裙解下,拍了拍棉衣、裤子上的灰,咳嗽一声:“我去你奶奶家,把装扣肉的碗拿回来。”

陆蕊扑哧一笑,镜中人面容娇美、杏眼瑶鼻,这一笑更增添了几分风情。

王君香怒气冲冲从杨桃庄家走出来,直杀向徐云英家,那栋土砖青瓦的老屋。

“盛子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婊.子,给老娘出来——”

人未到,声先到。高亢的声音在陆家坪下屋响起,原本躲在屋里猫冬的乡民好奇地站在门口张望:哪个在骂街?

等看清楚眼前人,都吓了一跳:王寡妇这是要闹什么?她家儿子那么有出息,读书不仅不花钱,还能赚钱回来,眼见得日子越过越好,为什么要骂人?

有人走出来拉住她:“婶儿,明天就是除夕了,不在家好好备年饭,跑出来骂什么街?”

王君香气呼呼地说:“我这一口气不发出来,没办法过个好年!”

“什么人给你受气了?好好说说,搞不好是个误会,婶儿你现在年纪也大了,大冷天的在外面折腾不得,走走走,到我家烤火去!”

王君香偏偏不领这个情,将来人甩开:“你莫劝我,小心我连你一起骂!”

那人被她气到,再不愿管她的事,转身就往屋里走,嘴里嘟囔着:“我吃饱了饭没事做,跑来劝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王君香很久没有骂过大街了,此刻重操旧业,简直兴奋得要命,枯瘦的身躯似乎有无穷的精力,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因为走得急,团在脑后的发髻有些松散,后颈有两绺苍白的头发披在肩膀。她屁股后头跟着七、八个正无聊的孩子,在一旁起哄:“走~看王寡妇骂街喽~”

有了助威的人群,王君香更是来了精神,站在老屋门前的地坪,亮开了嗓子:“我骂你个不要脸的娼妇!找个破当兵的也值得显摆?巴巴地带回陆家坪来,我看你是给脸不要脸!”

屋里人原本欢聚一堂,准备吃饭呢,听到屋外的动静,忽啦啦都跑了出来。

陆建华反应最快,第一个冲到门口:“哪来的老东西?敢到我家门口来骂街?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再等到听那王寡妇满嘴脏话,陆建华气得直跳脚,从檐下一把抄起竹笤帚,上去就是两下:“这是我家地坪,给老子滚~”

王君香被打,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叫起来。

“不得了啊,纲常伦理都不要了,才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嘴上毛都没长齐,就敢对着婶儿称老子了!你是哪个的老子?啊……云英呐,我活不下去了,你快出来吧,我给你磕头,喊你一声奶奶咧——”

陆建华被她拿了短处,一时气结,站在檐廊下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191章 走亲戚4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陆建华身边响起, 声音宛转动听,如黄鹂鸣柳、似娇莺啼春。

“哪来的疯婆子,腊月二十九就坐家门口讨饭?来来来, 我这里还有一毛钱,打发了你到别家去吧。”

陆建华一肚子的火气顿时就烟消云散,转头一看, 可不是盛子楚这个调皮鬼?她学花鼓戏, 本就有不少农村故事, 乡间俚语顺手拈来,论吵架一般人真不是盛子楚的对手。

“咚!”地一声, 一枚一角钱的硬币落在王君香棉衣上, 她捡起一看,气得眼泪都忘记流了, 狠狠地一甩手, 朝盛子楚砸去。

“我打你个妖里妖气的小妖精!把老娘当叫花子。”

“叮——”盛子楚身手敏捷,略一避让, 硬币滚落在她脚边。

她弯腰捡起,擦了擦面上沾染的泥土,笑嘻嘻地说:“你不是叫花子,那怎么坐在我家门口哭?”

“哈哈哈哈……”旁观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孩子们更是一边蹦跳一边拍手唱:“叫花子拐, 拐上街(音:gai), 捡分钱,买草鞋(音:hai),草鞋二角五, 气得叫花子跳个舞!”

还有孩子一瘸一拐,边唱边演,引得大人笑开了花。唉哟, 这场戏比在家烤火好玩多了。

被旁人一取笑,王君香感觉骨头有些发冷,这才发现地面早上打过霜,冷得很,隔着棉裤都能体会到那股寒气。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指着走出屋的徐云英干嚎:“老姐姐,你有儿有女有福气,为什么要欺负我这个寡妇人家?让你家盛子越出来,好好跟我道句歉,去跟高荣说两句软和话,不然……我们母子俩活不下去了哇~~”

盛子楚纤腰一摆,稳稳当当站在门口,冷笑道:“你是谁?高荣是谁?我们家哪里得罪了你?道歉、说软和话,凭你?也配!”

盛子楚性格火爆,最爱和人比赛、争斗,只可惜平时上学、学戏、表演,忙得喘不上气,哪有机会吵架?这回好不容易有个不开眼的撞上来,可得好好骂骂这个疯婆子!

盛子越与顾鞍来得晚了一步,恰好被盛子楚拦在门口。

盛子楚对盛子越挤了挤眼睛:“姐,你别出来。看我帮你出这口气!”

盛子越后退半步,站到堂屋,远远看着在地坪中央跳上窜下的王君香,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竟然生出一丝悲悯——

有这样的母亲,陆高荣未来的婚姻生活堪忧。

顾鞍与她并肩而立,有点不清楚状况:如果语速过快,他听不懂湘省地方话。盛子越低声道:“这人是陆高荣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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