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1 / 2)

思及此,连迈向燕宸殿的步伐,也变得松快欣悦许多。

燕帝半倚在龙榻上,看见顾珩前来,他微微倾了倾身子,想要相迎。

他对顾珩有愧,妄听黄守仁一面之词,竟污蔑了他的爱卿——

他便知道,顾珩为大燕鞠躬尽瘁,怎会是那般枉背圣恩之徒。

顾珩缓步走向龙榻,背脊挺直,未行礼数,只是虚虚一扶燕帝的胳膊。

“陛下龙体抱恙,且躺着吧。”

燕帝面露一丝愧色,掩唇咳了几声,颤手欲抚上顾珩的手,顾珩却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坐在燕帝榻前的黑松木圆椅上。

燕帝声音虚浮,听起来似乎龙寿将尽:“顾卿,朕如今上了年岁,听信小人谗言,错怪了顾卿。今日太后修书责朕,朕也认了。”

顾珩不欲与他虚言,浅浅抿了口茶,直转话端:“陛下,听闻前几日学子长街闹事。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理?”

燕帝的表情略显不自然,学子之事,已有数人上奏,要他抓捕领头秦荣等人,以法示众。

但如今,他还要求着顾珩为他炼制丹药。

燕帝虚咳了几声,悄悄抬眼打量顾珩的神色:“这些学子虽是依据执言,但到底有违皇家颜面。依爱卿看,该如何处置啊?”

顾珩放下茶盏:“这些学子年岁轻,此次行事,也是怕有佞臣作怪,不忍看臣与陛下之间生君臣嫌隙。而今科举在即,未免再惹事端……”

“还是奖赏领头之人,再惩戒佞臣,以示天下,彰显天子恩德公允。”

燕帝大骇,但看顾珩面色无惊,又不敢多说什么。

“爱卿啊,朕的长生丹,恐怕还要劳烦爱卿再炼制几瓶。”

顾珩没有接话,续问道:“黄守仁、张泰宁等人……”

“爱卿现已官复原职,朕这些日子要好好休养,不能操心,这些朝事,还是都由爱卿决定吧。”

“既如此,臣就不叨扰陛下休息,先回去为陛下炼丹药了。”

从燕宸殿出来后,天色已晚。

顾珩回到清平观,那几个典狱司的士卒还在院中跪着。一番询问下,他们不敢隐瞒,只道那几幅被他们掠走的字画,已被尽数变卖了。

顾珩轻轻地哦了一声,只是说那些字画非金银可衡量,纵然杀了他们,恐怕也不值字画些许。

既然是这几双贼手掠走了字画,便全都砍了,埋在清平观院中滋养花草吧。

贺风应命,待典狱司的士卒被哭喊着拖下去后,院中顿时清净。

贺风询问顾珩是否要传信毓秀宫,顾珩摇了摇头。

“今日有些晚了,她应当已睡下了。等明日,我再去见她。”

第47章

平康茶馆的雅间中,秦国公跪伏在面前人靴下,已然汗透前襟。

“我已着人灭了黄守仁的口,您放心,只要他一死,再不会有他人知晓此事了。”

秦国公一席话说的颤抖,末了,狠咽了口唾沫。

“哦?再无他人了吗?”那人言语并不锋锐,只是颇有玩味的扔下一句话由着秦国公回复。

顾珩此事,虽称不上万无一失的筹谋,但先前步步落子,皆稳扎稳打。

只是百密一疏,顾珩羽翼之丰满,声望之鼎盛是二人所未曾料及的,恰逢燕帝病倒,天不遂二人之意。

脚下的秦国公似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叩首:“您、您不必忧心,臣虽愚钝,但不肖黄守仁等见财眼开之辈,定不会妄言些——”

秦国公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已是花甲之年,仍如蝼蚁之姿般的战栗求饶。

“是我出手太慢,让人得了先机,只是您福禄之大,不必求急一时,我等定再为您重新谋划。”

座上之人似有些倦怠,摆了摆手叫人退下了,秦国公得见生机,便仓皇退下了。

待人走后,阁内隐帘后走出一侍从打扮的人,他将刀锋归鞘。

“王爷,怎么不叫属下动手,这老东西,知道的太多了。”

城阳王的目光从案上的青瓷盏移到那柄鎏金短刃上,平淡的回道:“留他,还有些用处。”

那侍从眉头紧蹙,言语急迫:“王爷,陛下身子亦不大好了,秦国公为人狡猾,怎可知堪为大用,属下只怕误了您的大事。”

城阳王目光回落,藏下几分阴郁,而后附上一番笃定的言辞:“贵妃现已为我所用,他就此一个独女,视为珍宝,若敢造次,便以其女为先锋。”

言罢,陆起戎轻嗤一声,对于这父女二人良久以来的图谋,经此一役后,也不算枉费。

先时秦观月对他的推拒与斥驳,险些让他萌生退意,而今看来,这父女二人不过的金玉其表,尽收麾下而已。

“王爷英明。”

那三名黑衣人行刺太后未遂,便被抓进了顾珩在京外的私宅。

顾珩迈进暗室时,三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吊着命。

即便如此,也没能套出有用的消息,但从其中一人的衣襟内摸到了一枚令牌,总归不虚此行。

从暗室出来,骤见天光,顾珩不禁偏首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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