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1 / 2)

强自控制着自己的神情, 好在多年的宦海历练,好歹让他修炼出了一副听话的面皮来, 便是一颗心疼的抽搐, 面上倒也没显出多少。

情绪如山洪崩塌之下,他的思绪却迅速抽离出来。

墨色眉宇轻动, 长睫颤着低垂, 盖住眸中情绪, 他轻轻出声。

“你母亲的话极有道理, 白歌, 我为你做什么,自是我情愿而已,我自知过往不可悔,却无半分办法。”

谢尘看着自己掌间白歌纤细的手掌,想要用力又不敢,不用力却又生怕那只手滑落,果然越是放在心上重视的东西,却越是不知所措吗?

白歌却没理会他的话,只是接着道。

“可我也想了许久,许多事情哪里就能分得那般清楚了,你愿舍命救我,已是这世间少有的对我这般真心的人了。”

她轻声说着,一只手反手握在了谢尘的手上。

“世上事哪能总是十全十美,圆圆满满,便是有些坎坷曲折,却也总得朝前看。”

谢尘看着那只手握在自己的手上,心又开始怦怦跳着,几息之间,情绪起伏,他再也难以掩饰自己的神色,慌乱间他甚至有些不敢抬头去看此时白歌的神情。

有些口干舌燥的,他张了张嘴。

“你可是,可是愿意——”

说至一半,他又哑然,竟不知怎么说下去。

倒是白歌又神色泰然自若的道:“如今戚国公府涉嫌谋逆,不论是我还是母亲身为戚国公府女眷,皆是要为其所累,我的两个哥哥更是有可能丢了性命,说起来,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她顿了顿,“如此一来,我倒是半条退路也无了。”

谢尘听了这话更是唇舌发苦,生平尚未觉得有如此心虚慌乱过。

“我并非是为了要断你退路——”

他实在忍不住便解释了一句。

白歌却直接打断了他,淡淡道:“我知道,如此涉及国本大事,怎么可能是因区区私情所起,我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谢尘闭上了嘴,这时候,他便是再能言善辩,也不能呈这唇舌之利,只能是苦笑一声。

白歌接着道:“我没了退路,至多不过一条性命罢了,可母亲,兄长却不能受我所累,母亲抚育我多年,兄长眼看功名在即,我如何也不能看着他们被戚国公府拖着进了泥潭,赔上性命。”

她看着谢尘厚厚包扎着的手臂,心意倒是越发明澈了。

“我恨你,怨你,怕你,自是因你算计我,利用我,威胁我。”

“可我也感激你,你救了我的命,我更需要你,要你庇护我所在乎的人。”

她的手心沁出了些汗水,盯着谢尘的眸子也有些湿漉漉的。

“谢妄之,你若能做到,我便也想试一试。”

试一试什么,她没有说,可谢尘的心却已经以一种难以抑制的频率跳动着,只觉要跳出心口,跳到她眼前,去让她瞧一瞧,瞧一瞧这颗心在她面前早已输的彻底,卑微的只想和她靠的再进一些,但凡她所言,哪里有做不到的呢。

情绪翻涌,便是自以为冷静理智的思绪也早已混乱。

谢尘看着她,不自觉的握紧掌心的柔荑。

克制不住的用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白歌被拉的身形不稳,栽了过去,撞上了那包扎严实的肩上。

鼻间苦涩的药香混合着血腥气让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谢尘却仿若没有半分痛觉一般,只是将人牢牢抱在怀里,嗅着她发间清香,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好像是第一次唤我的字。”

他忽然道。

“啊?”

白歌茫然的应了一声,接着才反应过来,也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怎么就忽然喊了字呢,明明之前都是谢尘谢尘的叫着来着。

谢尘将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里仿佛带了两分笑意。

“好听,以后就这么叫吧。”

他语气里调笑的意味过于明显,本来觉得自己刚刚挺有气势白歌也不禁赧然。

她忍不住提了声调:“你还未回答我的话。”

谢尘用完好的那只手顺了顺她柔软顺滑的发丝:“你心里早便清楚答案,何须我再说什么,明明是来拿捏我的,气势足的很。”

白歌被他窥破了那一点小心思,登时只能硬着头皮道:“如何就拿捏了,谢大人权倾朝野,杀伐果决,手上握着多少人性命呢,谁能拿捏的了您?”

谢尘也不过刚刚是被她那几句搞的心动神摇,着实是有些遭不住,只觉活了这么些年,头回慌得失了神智,一时有些没憋住那口气。

此时听她这般说,便也不再逗她,只安抚道:“是,没拿捏,我怎么会被你这个小丫头拿捏住,都是我情愿的,哪还需你拿捏呢。”

白歌被他这么一说,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被人家看穿了,还得为了自己的面子帮自己遮掩着,岂不是更丢人。

她索性从他怀中起来,看着他直接了当的认真道:“我就是想你保住我母亲和我兄长,其余事情我都可以不理的,我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谢尘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心里百般滋味。

她肯迈过两人的那些龉龃,说愿意试一试,已是极为出乎意料,他自是欢喜的不行。

即便她现在直白的说了是为了家人,他依旧不觉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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