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1 / 2)

霍星叶莫名其妙:“我不渴啊。”

“喝。”只有淡淡一个字。

楚珣连个眼角都没给她,清朗的脸上仿佛浮着一层凝结的雾气,又冷又飘,明明五官立体又深邃,此刻却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以前有时尚杂志发起调查,问“哪些明星是你觉得要美貌就够了,偏偏家世还好,家世好就够了,偏偏人品没话说,气场两米高”。

第一名是霸占荧幕的新晋影后沈言曦,第二名便是以几十票败北的圈边人霍星叶。

圈内外知名好友纷纷反水公开支持沈言曦不支持霍星叶的原因,很简单——

“霍哥儿牌技没得说,真的是打五块都能平地起房子的大佬级别。”

“霍哥儿赢了今晚肯定又要约,我一丢丢片酬还要留着娶媳妇。”

“霍哥儿是那种,打麻将猜得出你要什么牌,你不出就瞄你一眼,那眼神……吓得你手滑都要丢出去……怕输。”

在别人面前,霍星叶从来都是居于上位看透人心的角色。

在楚珣面前,霍星叶自然也是拿了十足十的气场……温顺地把竹兜放在地上,就着他端的姿势,“咕噜”一下,她整张脸像是吃了才出锅的红烧排骨倏一下被烫得皱起——

咸!太特么咸!

一勺盐放嘴里直接兑水喝的口感,可她又不是美人鱼!

霍星叶喝完第一口正想爆粗,抬眼撞上楚珣淡淡的眸光,又默默把脏话混着浓盐水咽进肚子里,重新把脸凑到和脸差不多大的碗前,开始第二口——“唔!”

水包在嘴里打个转,胃里的浓度又泛上来,霍星叶还是没忍住,一把推开楚珣朝厕所跑去……

前前后后折腾好一阵,她提着仅剩的半条命推开厕所门,看到门口那只手和那碗水……

霍星叶脸色一白:“我不喝了!你特么神经病啊!想弄死我请正面上,干嘛用这种鬼东西——”

“破坏细胞膜,阻止蛋白质合成,比荨麻名声更大,吸入或摄食后在数小时至一日内出现食欲不振、恶心、呕吐、肠绞痛、腹泻、便血、无尿、瞳孔散大、惊厥、呼吸困难和心力衰竭,尸检可见胃和肠内大面积溃疡及出血。”楚珣倚在墙边,纤长的眼睫盖住了眸中情绪。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霍星叶一个字一个字消化他说的内容,以为自己最后听到那个带点颤音的“尸检”是幻听。

“那不是红豆,是和红豆相似度很高的鸡母珠,相思豆。”楚珣淡淡瞥她一眼,用念教科书般古井无波的语气吐出四个字。

“剧毒,致命。”

霍星叶一怔,楚珣扬了扬手。霍星叶懵懵懂懂地看他一眼,双手接过碗,喝了吐,吐了喝,反反复复……

等两人在厕所折腾完出去,杨姨已经炖好了小米粥,汩汩沸腾,属于谷物的香气随着热气氤氲在空气里。

“早知道你们俩出去会这么遭罪,还采什么蘑菇。”杨姨叹了一口气,一边盛粥一边自责,“星叶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折腾……我怎么对得住哦!还有阿珣!”

“没事杨姨。”霍星叶扯了扯唇角。

楚珣反常地没接话,只是淡着神色把杨姨盛的第一碗粥端到霍星叶面前,用勺子慢条斯理搅拌好几下,又拿过罐子,顿腕抖了一点白砂糖……

霍星叶脸色苍白,转而凝视着楚珣这一连串动作,一双眸子漆黑澄澈,宛如星辰。

杨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神态,适时接话:“阿珣刚刚估计也被吓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的样子,给他开门看他那表情还以为天要塌了,又是找盐又是兑水的……”

白米粥凉了一些,微烫的口感敲到好处,小口啜进嘴里,那股香甜的暖意好像顺着口腔蔓延到了心里。

霍星叶直勾勾地看着他,轻声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杨姨背对两人,在储食柜上给他们装麻花做小点,带点笑意道:“怎么会不是,阿珣那么有洁癖的一个人——”

“杨木就是误食鸡母珠走的。”楚珣忽然出声。

一秒,两秒,三秒。

四下的沉寂中,“啪嗒”一声,瓷盘掉地,摔成两半,盘中的麻花骨碌骨碌朝周围滚去……

一分钟,两分钟。

杨姨颤巍巍地合上柜子门,“呵呵”干笑:“都过去那么久的事情,瞧我这笨手笨脚……”

霍星叶小心翼翼观察着两人,视线落在楚珣身上,细声问:“我记得杨叔说杨木大哥也是学植物的,怎么会,”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误食?”

楚珣没说话,起身取了墙角的扫把,把地面上的碎片和麻花全都扫起来,倒在垃圾桶,然后,看似没什么情绪地转身上楼。

霍星叶给杨姨递了一张纸:“您之前不知道杨木大哥走的原因吗?”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说了是手滑,”杨姨攥着围裙擦了把手,对霍星叶玩笑说,“你给我纸做什么?麻花都被阿珣倒垃圾桶了,你难道还要叫我捡起来吃啊。”

霍星叶也没回答,只是弯着温柔的眉眼,直接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杨姨本想说“没事”,出声却是哽咽,一句“河里淹死会游泳的人”说得断断续续……

临睡前,霍星叶终于想起了方才困扰自己的问题:“我记得河里淹死会游泳的人不是柳宗元的哀溺文吗,会游泳的人舍不得腰上的金子,最后沉到了水底……这好像用的不太对吧,杨姨想说的应该是《淮南子》‘善游者溺’?”

霍星叶早已习惯了楚珣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状态,一片黑暗中,下面小木板床男人嗓音低沉的回话反倒让她吓了一跳:“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直觉?”

“信啊,怎么不信,”霍星叶用手肘托脸撑起身体,望着下面那一团,温声道,“就像我一直觉得自己以前在哪儿见过你一样……你呢,你感觉见过我吗?”

楚珣抿唇,翻了个身。

窗外夜色沉沉,一轮下弦月看上去寂寞又伶仃。

————

第三天天气很好,霍星叶却没有同楚珣出去。

她把及腰的大波浪绾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套了身浅色家居服陪杨姨伺弄庭院的花花草草。

午睡迷糊之中做了个梦,霍星叶醒来盯着床顶发了会呆,拨个电话出去:“老缺,你帮我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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