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恸(1 / 2)

悲恸

人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死也是一刹那的事。而承受痛苦,比死亡更加痛苦。

当一切尘埃落定,死亡的丧钟在这个普通的家庭里也终于降临了。而且来得这么无声无息又冷酷无情,当救护中心的两个医生宣布林父死亡之时,屋子里竟安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得到。人们都惊傻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反应一下这意味着什么?

林母此时异常的安静,她先让他们都先退出去,后来又擅自决定让那两个医务人员离开,让女儿则通知她的两个哥哥姐姐。然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刚刚逝去林父的屋里,她要与老伴独处几分钟,也许会更长一段时间。

近四十年的夫妻,同甘共苦的养育了三个孩子,穷得掉渣时的□□期间,富到老头落实了政策,官做的在小区里远近闻名了。他们从没有因为贫富而产生距离,更没有因为得意与失意而分开。虽然林母是林父的第二个夫人,但是他们过的时间最长。

说起来这段历史,她为了老头子的面子,都很少在孩子们面前提起。林父早年在河南老家已经成了家,并且很快也有了一个女儿,但自打他跑岀来参加了革命,与第一任妻子就分开了,那时候的通讯技术只停留在书信上,这边的女人不识字,那边的男人当时识的字也有限,所以他们分开的日子里,男人只收到了女人一封还是托别人写的信,男人虽然往家投了几封信,但之后就石沉大海渺无音信了。

四九年解放之后,男人才从老家过来的人的口中得知,因为一直没有消息,兵荒马乱的年代,书信往来本来就是一个天方夜谭,女人一封信都没有收到,以为他死在了战场,所以便带着孩子又重新嫁了人。男人知道后,在灌了几瓶酒之后,发誓再也不回那个地方,再也不回那个曾经让他记念的老家了。而且凡是老家过来的人也再也不见了。女孩在农村长大,跟着后爹亲娘过得不赖,所以也不愿再进城,男人从此便断了老家这根弦,也断了所有那边的亲情了。

林母是后来组织上介绍并且撮合上的,那时候林家的出身不太好,林父便对介绍人说:在我这里,只要是人正,出身都是说给别人听的,我革命几十年已经让我妻离子散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还不允许我自由的按照自己的眼光再成一个家吗?所以林母从做小媳妇儿开始一直都很钦佩自家男人的胆量及正气,虽然也知道自己是第二任,但她始终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来婚配这个男人的,他们才是原始的正配,才是天生成的一对。

后来随着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来,两个人从小两口也变成了五口人之家,两个人也从小两口落成了为了柴米油盐而活的凡人了。两人伴了一辈子,吵了一辈子,也守了一辈子。林父说老伴是得理不饶人,嘴巴里从来没盛过什么好话,林母则说林父是油瓶倒了都不管扶的人,从来都是只动嘴不动手就丰衣足食了。直到孩子们长大了,老头子觉得自己不光是身体老了,就连嘴头子也跟不上趟了,所以多数情况下只剩下听呵了。不过老头子也愿意落得个听呵的下场,心里也开始在嘀咕:老婆子跟着自己几十年了,好日子加起来也没过上几天,坏日子那都成家常的事儿了。自己不心疼老伴,世上还有第二个人心疼她吗?自己不欠她,谁又该欠她的呢?所以从这之后,多数的时候,老头子都是这边的耳朵听,那边的耳朵冒,只当是开闸子听听广播,身上嘛,也顶多淋淋毛毛雨罢了。林母到后来听不到老伴还嘴了,最初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差不多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不过心里也自此领会了许多,慢慢的变得话也细了起来,再不那样捡起什么话都从嗓子眼里出了。两个人这一梦就梦了近四十年,谁也不愿意先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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